第 3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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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2 章
32
微長的黑發從兜帽下傾瀉而出，狼狽地散亂在地，興許是知道自己今天跑不了了，黑魔法師漸漸停止了掙紮。
謝利·加西亞卻沒有因此放開這位可疑人士，他微低著頭。以阿萊德的角度瞧不清謝利·加西亞此時臉上的神色，但他以敏銳的直覺感知到了某種冷凝的氣氛。
“老爺！”阿萊德加快腳步奔向謝利·加西亞，他懊惱於自己的實力不足，畢竟他身為護衛，最終卻勞煩主子動了手，這怎麽想都是一種失職，阿萊德想稍微將功補過，幫謝利·加西亞將捉獲的黑魔法師綁起來。
然而，阿萊德還未完全靠近，卻聽謝利·加西亞忽而大聲冷喝道：“別過來！”
阿萊德嚇了一跳，他從未聽謝利·加西亞用這樣可怕的語氣對誰說過話，哪怕是面對吃裏扒外的叛徒、亦或是敵人死前極為惡毒的詛咒，這位好脾氣的國王陛下都從始至終未動過怒。
當然，這絕非說這位陛下心慈手軟，盡管看上去好脾氣，但這位陛下的手段向來叫敵人和叛徒聞風喪膽。
阿萊德以為謝利·加西亞能永遠都能保持這種鎮定。盡管這種鎮定讓他無論同誰交往時都仿佛隔著一堵看不見也摸不著的墻。比起凡人，謝利·加西亞或許更像是神明。完美、卻又不那麽真實。
但現在，阿萊德看見了謝利·加西亞作為人的一面。神明從雲端上走下……準確來說，阿萊德覺得謝利·加西亞更像是被某個人、某件事拽下來的。他剛剛的表現真的那麽糟糕嗎？阿萊德因為謝利·加西亞的厲喝楞在原地，他心底開始進一步反思起自己剛剛與黑魔法師的交手是多麽差勁，差勁到一向好脾氣的陛下都看不下去了，表現得如此生氣。
越想，阿萊德越沮喪，他覺得自己或許不適合當一個騎士，他真是太差勁了！就在阿萊德連辭職後，找哪條河跳了都快想好時，謝利·加西亞似乎終於意識到自己的語氣是多麽糟糕，片刻安靜後，謝利·加西亞勉強叫自己的語氣稍稍顯得不那麽可怕：“抱歉，阿萊德……這個黑魔法師就交給我處理吧，你去追剛剛跑了的那個人。”
謝利·加西亞的話叫阿萊德意識到謝利·加西亞的怒火並不是沖他而來的。但這反而叫阿萊德，既然陛下不是為他的表現糟糕而生氣，那就只能是……阿萊德的目光下意識往下落了落，落到地上那名看不清面目的黑魔法師身上。
阿萊德心中升起的疑惑實在太多太多，但他又實在不好過問，於是最終，他也只好帶著滿腹的疑惑，轉身離開，去執行謝利·加西亞給予他的命令。
阿萊德走後，陰暗潮濕的小巷裏就只剩下謝利·加西亞和那名神秘的黑魔法師了。
黑魔法師被謝利·加西亞壓制在地上，一動不動，也不肯開口說話，就仿佛一具屍體，要不是謝利·加西亞知道自己剛剛下手時控制了力道，恐怕會以為是自己交手時失誤，不慎將人送上了天國。
不對……真要死了，眼前的人該去的也是地獄。
謝利·加西亞冷笑，見眼前的人不說話，他也不著急，他伸手，拽住眼前人的頭發，頗使狡猾的黑魔法師昂起頭，一而後手又掐住黑魔法師的下頜，強迫對方微微側過臉來。因為謝利·加西亞的動作，遮掩住黑魔法師面目的兜帽滑落，一張於謝利·加西亞而言全然陌生的臉暴露出來。
“看上去，你認識我？”謝利·加西亞故意問道。
“可我對你這張臉卻沒印象。”
“……”
謝利·加西亞的問題落下，黑魔法師先是沈默了一陣，隨後才用沙啞的聲音回答道：“當然，您不記得我再正常不過，像您這般尊貴的人，我只遠遠瞧過幾面。”
黑魔法師說得那麽真誠，他的說辭確實有可能成立，然而，這回沈默的人卻變成了謝利·加西亞，半晌後，謝利·加西亞笑了，但他的笑容多少有些駭人，直到這一刻，謝利·加西亞才知道意識到自己的脾氣和修養還遠遠不夠，他抓住黑魔法師頭發的手用了些力道，再然後，他滿意地聽見耳邊傳來一聲低低的抽氣聲。
很好，至少還會痛。
謝利·加西亞想，他露出一抹冷笑，英俊的臉龐有些扭曲：“是嗎？只遠遠瞧過幾面？”
說話間，謝利·加西亞不知用了多大的修養才勉強壓下心底的那股憤怒。
“是在哪瞧見的？”
“在……”
黑魔法師思索著想要回答，卻被謝利·加西亞冷冷地打斷，這位從出生不久後就被教會了該如何一直保持優雅的國王陛下竟說出了極為粗鄙的言語：“是在床上嗎？還是在鏡子裏？”
如果阿萊德現在還在這，這句話恐怕會讓他震撼到好幾年都緩不過神，就連見過許多大風大浪的黑魔法師都忍不住微微睜大了眼睛。
謝利·加西亞倒不顧黑魔法師此刻的心情，他垂眼，目光極冷地從眼前這張陌生的臉上掃過，微咬著牙道：“尤利塞斯，我不知道在你心底我們竟是這般純潔的關系。”
“……”
“您認錯人了。”
黑魔法師依舊用那陌生的嗓音對謝利·加西亞說，他試圖讓謝利·加西亞冷靜下來，但很可惜，謝利·加西亞不會再相信他說的任何一句話。
聽黑魔法師這樣說，謝利·加西亞雙眉微揚，他故作詫異道：“我認錯了？”
“難道我這張臉您認識的人有任何相似之處？”
“是沒有。哦，如果我認錯了人的話，我向你說一句對不起，再然後，我需要把你移交到聖庭，畢竟你掌握的魔法非常危險，”謝利·加西亞迎著黑魔法師的目光，微微一笑，“你放心，為了我的子民的安全著想，我會親自送你過去。”
謝利·加西亞加重了“親自”兩個字，這意味著黑魔法師想逃也逃不掉。
而聖庭那種地方，每一個黑魔法師都知道那是地獄。
“……”
黑魔法師肉眼可見的沈默了，又過了一陣，他似乎心不甘情不願地解除了某種魔法，魔法解除的那一瞬，那張陌生的、平凡的臉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張謝利·加西亞極為熟悉的、無比艷麗的漂亮臉蛋。
“陛下，真巧。”
“我們真有緣分，我死了我還能見到您，這一定是神的恩賜。”
尤利塞斯的花言巧語一如既往的動人心弦，謝利·加西亞的指尖情不自禁地落在他臉頰上，他放輕了揪著尤利塞斯頭發的力道，手指輕柔地在尤利塞斯蒼白的臉頰摸索，仿佛正在確定這究竟是現實，還是又一場醒來後註定讓人心碎的夢。
說完如此虛偽得叫人作嘔的話，尤利塞斯頓了頓，又忍不住問道：“陛下，您是怎麽認出我的？”
聞言，謝利·加西亞有些顫抖的指尖終於停下，他擡眼，與眼前一切謊言被戳穿後還能如此鎮定的騙子對視，半晌，謝利·加西亞嘆息：“尤利塞斯，我的年齡是比以前大了些，但還不至於老糊塗。”
說著，謝利·加西亞的目光未曾從尤利塞斯臉上挪開分毫。他看著本該在多年前死去的戀人，歲月不曾改變尤利塞斯的容顏，尤利塞斯依舊和他記憶中一般漂亮，但指尖傳來的冰冷卻叫謝利·加西亞又回歸於現實。人類不可能擁有如此冰冷的體溫，因此，尤利塞斯早不不再是人類。
這世界上唯有禁忌的魔法才能創造出如此奇跡。
禁術、七年前尤利塞斯的死亡、瓊·伊夫林……當瞧見尤利塞斯死而覆生時，所有線索便在謝利·加西亞腦海中串聯在了一起，幾乎不需要詢問尤利塞斯有關當年的細節，謝利·加西亞僅憑自己就能將真相猜得八九不離十。
當年瓊·伊夫林所偷走的禁書不過是個幌子。
被偷竊的禁書不止一本。
瓊·伊夫林的確選擇出賣尤利塞斯以保全自己，但他從未說過自己已經將全部信息和盤托出，尤利塞斯活著比死去更能為他帶來價值。
而尤利塞斯……用自己的死再度欺騙了謝利·加西亞，他很果決，在謝利·加西亞調查到真相不久後就狠心著手安排自己的“死亡”，由於一切發生得實在是太快了，快到本就因為各種事情而忙得暈頭轉向的謝利·加西亞難以迅速反應過來，於是，在尤利塞斯“死後”，一切證據便已湮滅。
尤利塞斯是個聰明的騙子，他將一切安排得很周全，但他唯獨漏算了一點——命運無常。興許是命運也看不過眼了，於是它將尤利塞斯這個卑劣的騙子又帶回到謝利·加西亞這位苦主眼前。
如今尤利塞斯就這般鮮明地出現在謝利·加西亞眼前，謝利·加西亞不得不悲慘地醒悟過來——他愛上了一個無可救藥的騙子。於是有一些話，謝利·加西亞沒能說出來。在他年少時，他能夠不顧世俗、乃至一切反對的聲音，赤誠而熱烈地對尤利塞斯吐露愛意，但如今，謝利·加西亞不打算那麽做了，這不僅是因為他成熟了、穩重了，更是因為……每個人被騙後，心裏都會多少感到不甘心，這一點，就算是自幼聰慧的國王陛下也未能免俗。
更何況，謝利·加西亞被尤利塞斯騙了不止一次。
尤利塞斯死後，謝利·加西亞想在清醒時見到他，就只能不斷翻動回憶，過去七年間，謝利·加西亞丟掉了許多顆魔法石，於是尤利塞斯的模樣、聲音、語調早已深深刻進了他的腦海，烙印於靈魂之中，或許就算老糊塗了，謝利·加西亞也不會忘。因此，他認出了尤利塞斯。
但反觀尤利塞斯，這個騙子嘴裏似乎從未有過一句真話，包括他所謂的“愛”。尤利塞斯曾經的甜言蜜語到底是真的，又或者只是他用來欺騙謝利·加西亞的花言巧語？此刻，謝利·加西亞心中不禁對尤利塞斯的“愛”產生了深深的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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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長的黑發從兜帽下傾瀉而出，狼狽地散亂在地，興許是知道自己今天跑不了了，黑魔法師漸漸停止了掙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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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爺！”阿萊德加快腳步奔向謝利·加西亞，他懊惱於自己的實力不足，畢竟他身為護衛，最終卻勞煩主子動了手，這怎麽想都是一種失職，阿萊德想稍微將功補過，幫謝利·加西亞將捉獲的黑魔法師綁起來。
然而，阿萊德還未完全靠近，卻聽謝利·加西亞忽而大聲冷喝道：“別過來！”
阿萊德嚇了一跳，他從未聽謝利·加西亞用這樣可怕的語氣對誰說過話，哪怕是面對吃裏扒外的叛徒、亦或是敵人死前極為惡毒的詛咒，這位好脾氣的國王陛下都從始至終未動過怒。
當然，這絕非說這位陛下心慈手軟，盡管看上去好脾氣，但這位陛下的手段向來叫敵人和叛徒聞風喪膽。
阿萊德以為謝利·加西亞能永遠都能保持這種鎮定。盡管這種鎮定讓他無論同誰交往時都仿佛隔著一堵看不見也摸不著的墻。比起凡人，謝利·加西亞或許更像是神明。完美、卻又不那麽真實。
但現在，阿萊德看見了謝利·加西亞作為人的一面。神明從雲端上走下……準確來說，阿萊德覺得謝利·加西亞更像是被某個人、某件事拽下來的。他剛剛的表現真的那麽糟糕嗎？阿萊德因為謝利·加西亞的厲喝楞在原地，他心底開始進一步反思起自己剛剛與黑魔法師的交手是多麽差勁，差勁到一向好脾氣的陛下都看不下去了，表現得如此生氣。
越想，阿萊德越沮喪，他覺得自己或許不適合當一個騎士，他真是太差勁了！就在阿萊德連辭職後，找哪條河跳了都快想好時，謝利·加西亞似乎終於意識到自己的語氣是多麽糟糕，片刻安靜後，謝利·加西亞勉強叫自己的語氣稍稍顯得不那麽可怕：“抱歉，阿萊德……這個黑魔法師就交給我處理吧，你去追剛剛跑了的那個人。”
謝利·加西亞的話叫阿萊德意識到謝利·加西亞的怒火並不是沖他而來的。但這反而叫阿萊德，既然陛下不是為他的表現糟糕而生氣，那就只能是……阿萊德的目光下意識往下落了落，落到地上那名看不清面目的黑魔法師身上。
阿萊德心中升起的疑惑實在太多太多，但他又實在不好過問，於是最終，他也只好帶著滿腹的疑惑，轉身離開，去執行謝利·加西亞給予他的命令。
阿萊德走後，陰暗潮濕的小巷裏就只剩下謝利·加西亞和那名神秘的黑魔法師了。
黑魔法師被謝利·加西亞壓制在地上，一動不動，也不肯開口說話，就仿佛一具屍體，要不是謝利·加西亞知道自己剛剛下手時控制了力道，恐怕會以為是自己交手時失誤，不慎將人送上了天國。
不對……真要死了，眼前的人該去的也是地獄。
謝利·加西亞冷笑，見眼前的人不說話，他也不著急，他伸手，拽住眼前人的頭發，頗使狡猾的黑魔法師昂起頭，一而後手又掐住黑魔法師的下頜，強迫對方微微側過臉來。因為謝利·加西亞的動作，遮掩住黑魔法師面目的兜帽滑落，一張於謝利·加西亞而言全然陌生的臉暴露出來。
“看上去，你認識我？”謝利·加西亞故意問道。
“可我對你這張臉卻沒印象。”
“……”
謝利·加西亞的問題落下，黑魔法師先是沈默了一陣，隨後才用沙啞的聲音回答道：“當然，您不記得我再正常不過，像您這般尊貴的人，我只遠遠瞧過幾面。”
黑魔法師說得那麽真誠，他的說辭確實有可能成立，然而，這回沈默的人卻變成了謝利·加西亞，半晌後，謝利·加西亞笑了，但他的笑容多少有些駭人，直到這一刻，謝利·加西亞才知道意識到自己的脾氣和修養還遠遠不夠，他抓住黑魔法師頭發的手用了些力道，再然後，他滿意地聽見耳邊傳來一聲低低的抽氣聲。
很好，至少還會痛。
謝利·加西亞想，他露出一抹冷笑，英俊的臉龐有些扭曲：“是嗎？只遠遠瞧過幾面？”
說話間，謝利·加西亞不知用了多大的修養才勉強壓下心底的那股憤怒。
“是在哪瞧見的？”
“在……”
黑魔法師思索著想要回答，卻被謝利·加西亞冷冷地打斷，這位從出生不久後就被教會了該如何一直保持優雅的國王陛下竟說出了極為粗鄙的言語：“是在床上嗎？還是在鏡子裏？”
如果阿萊德現在還在這，這句話恐怕會讓他震撼到好幾年都緩不過神，就連見過許多大風大浪的黑魔法師都忍不住微微睜大了眼睛。
謝利·加西亞倒不顧黑魔法師此刻的心情，他垂眼，目光極冷地從眼前這張陌生的臉上掃過，微咬著牙道：“尤利塞斯，我不知道在你心底我們竟是這般純潔的關系。”
“……”
“您認錯人了。”
黑魔法師依舊用那陌生的嗓音對謝利·加西亞說，他試圖讓謝利·加西亞冷靜下來，但很可惜，謝利·加西亞不會再相信他說的任何一句話。
聽黑魔法師這樣說，謝利·加西亞雙眉微揚，他故作詫異道：“我認錯了？”
“難道我這張臉您認識的人有任何相似之處？”
“是沒有。哦，如果我認錯了人的話，我向你說一句對不起，再然後，我需要把你移交到聖庭，畢竟你掌握的魔法非常危險，”謝利·加西亞迎著黑魔法師的目光，微微一笑，“你放心，為了我的子民的安全著想，我會親自送你過去。”
謝利·加西亞加重了“親自”兩個字，這意味著黑魔法師想逃也逃不掉。
而聖庭那種地方，每一個黑魔法師都知道那是地獄。
“……”
黑魔法師肉眼可見的沈默了，又過了一陣，他似乎心不甘情不願地解除了某種魔法，魔法解除的那一瞬，那張陌生的、平凡的臉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張謝利·加西亞極為熟悉的、無比艷麗的漂亮臉蛋。
“陛下，真巧。”
“我們真有緣分，我死了我還能見到您，這一定是神的恩賜。”
尤利塞斯的花言巧語一如既往的動人心弦，謝利·加西亞的指尖情不自禁地落在他臉頰上，他放輕了揪著尤利塞斯頭發的力道，手指輕柔地在尤利塞斯蒼白的臉頰摸索，仿佛正在確定這究竟是現實，還是又一場醒來後註定讓人心碎的夢。
說完如此虛偽得叫人作嘔的話，尤利塞斯頓了頓，又忍不住問道：“陛下，您是怎麽認出我的？”
聞言，謝利·加西亞有些顫抖的指尖終於停下，他擡眼，與眼前一切謊言被戳穿後還能如此鎮定的騙子對視，半晌，謝利·加西亞嘆息：“尤利塞斯，我的年齡是比以前大了些，但還不至於老糊塗。”
說著，謝利·加西亞的目光未曾從尤利塞斯臉上挪開分毫。他看著本該在多年前死去的戀人，歲月不曾改變尤利塞斯的容顏，尤利塞斯依舊和他記憶中一般漂亮，但指尖傳來的冰冷卻叫謝利·加西亞又回歸於現實。人類不可能擁有如此冰冷的體溫，因此，尤利塞斯早不不再是人類。
這世界上唯有禁忌的魔法才能創造出如此奇跡。
禁術、七年前尤利塞斯的死亡、瓊·伊夫林……當瞧見尤利塞斯死而覆生時，所有線索便在謝利·加西亞腦海中串聯在了一起，幾乎不需要詢問尤利塞斯有關當年的細節，謝利·加西亞僅憑自己就能將真相猜得八九不離十。
當年瓊·伊夫林所偷走的禁書不過是個幌子。
被偷竊的禁書不止一本。
瓊·伊夫林的確選擇出賣尤利塞斯以保全自己，但他從未說過自己已經將全部信息和盤托出，尤利塞斯活著比死去更能為他帶來價值。
而尤利塞斯……用自己的死再度欺騙了謝利·加西亞，他很果決，在謝利·加西亞調查到真相不久後就狠心著手安排自己的“死亡”，由於一切發生得實在是太快了，快到本就因為各種事情而忙得暈頭轉向的謝利·加西亞難以迅速反應過來，於是，在尤利塞斯“死後”，一切證據便已湮滅。
尤利塞斯是個聰明的騙子，他將一切安排得很周全，但他唯獨漏算了一點——命運無常。興許是命運也看不過眼了，於是它將尤利塞斯這個卑劣的騙子又帶回到謝利·加西亞這位苦主眼前。
如今尤利塞斯就這般鮮明地出現在謝利·加西亞眼前，謝利·加西亞不得不悲慘地醒悟過來——他愛上了一個無可救藥的騙子。於是有一些話，謝利·加西亞沒能說出來。在他年少時，他能夠不顧世俗、乃至一切反對的聲音，赤誠而熱烈地對尤利塞斯吐露愛意，但如今，謝利·加西亞不打算那麽做了，這不僅是因為他成熟了、穩重了，更是因為……每個人被騙後，心裏都會多少感到不甘心，這一點，就算是自幼聰慧的國王陛下也未能免俗。
更何況，謝利·加西亞被尤利塞斯騙了不止一次。
尤利塞斯死後，謝利·加西亞想在清醒時見到他，就只能不斷翻動回憶，過去七年間，謝利·加西亞丟掉了許多顆魔法石，於是尤利塞斯的模樣、聲音、語調早已深深刻進了他的腦海，烙印於靈魂之中，或許就算老糊塗了，謝利·加西亞也不會忘。因此，他認出了尤利塞斯。
但反觀尤利塞斯，這個騙子嘴裏似乎從未有過一句真話，包括他所謂的“愛”。尤利塞斯曾經的甜言蜜語到底是真的，又或者只是他用來欺騙謝利·加西亞的花言巧語？此刻，謝利·加西亞心中不禁對尤利塞斯的“愛”產生了深深的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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